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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6章

  乌拉草

寒风凛凛,大雪飘飘,窗户纸印着厚厚的窗花,灰灰的屋子,铁铸的火盆散发着热潮,大丫儿和小樱桃坐在热炕头上,脚上捂着个小花的棉被,打麻绳纳底子。


“我在镇上碰见牛二哥,说德哥要和小鱼儿结婚了。”小樱桃扯掰地说:“日子都定好了,是阴历的腊月初九。”


“啊他俩也该结了,抻拉太长了。”大丫儿平静的说:“这百灵和她同学去了趟儿北平,住住旅馆,吃吃洋餐,俩人一被窝一躺,就算那么回事了。不说,老三和艳灵也是这天吗?”


“说是吗。”小樱桃拿锥子篦篦头,攮下给二牛做的鞋底儿,拔出锥子,认进针,拔针出,嗤哧拽着麻绳,“亲哥俩赶一块堆儿结婚,还真新鲜哈?那多忙活人哪!”小樱桃脑子不想到哪旮旯招乐子的了,嗤嗤一个人笑着说:“这要张冠李戴接错了,哈哈可就好玩了!盖头揭开倒好,这要不掀盖头就搂进被窝,哐哐几下子,妈呀可招大乐子了!”小樱桃又一顿个个儿的乐,“大伯子睡了兄弟媳妇,小叔子睡了小嫂,大调个儿,苞米面团蒸成了窝头,那可非叫人笑掉大牙不可?”


“瞅你邪溜玩意儿,想哪去了?”大丫儿随手拿起炕沿边上的扫炕笤帚疙瘩,照小樱桃盘着的大腿上打了一下,“糟践人你还想咋糟践,太埋汰!”


“可不有那样儿的咋的呀?老公公起夜钻错被窝,钻进儿媳妇被窝了。”小樱桃嘿嗤地说:“咱圩子东头老赵家,那大通炕,老公公和儿媳妇睡一铺炕,老赵头儿酒喝多了,起来上外头灶房灌了一肚子凉水,冻得哈哈的,黑瞎瞎的。他老赵婆子紧挨儿媳妇豆花睡,老赵头儿回屋后,一摸黑儿,哪瞅去,一头就钻进儿媳妇豆花被窝了。那豆花睡得迷迷糊糊,也不知是老公公,就搂上驮在身上。那老赵头儿也是有一阵没干那事儿了,俩人一时情急,就忙跌上了。完了,老赵头儿一摸搜,发现这咂子咋膀膀的大,他那老赵婆子都塌腔了。这,坏了!忙爬回老赵婆子被窝。这也就过去了。可锅盖哪有不掀的呢?老赵头儿子一觉醒来,缓够乏了,来劲了,就想干那事儿,一钻豆花被窝,豆花完事儿后睡得正香,‘你不刚那啥了吗,咋还没完了呢?’老赵头儿子纳闷的就说,‘谁那啥了,你做梦呢?’豆花就说,‘谁做梦了,你摸摸?’老赵头儿子一摸,可不咋的,‘这是谁呀?’豆花说,‘谁,问我,不是你还有谁?’老赵头儿子说,‘我真没那啥?’豆花也愣了,‘不是你,我又没挪窝,这炕上还有谁……’小俩口一下傻了,‘爹!’”


“这抓屎的事儿,你咋知道的,掂腰了你?”小樱桃所说的乐子,不是伦常道德的沦丧,而是那苟且偷情的欲念,也是思想老没和牛二在一起而发的****,嘴上放放嗲,解解心里的刺挠,“干那掏灰的事儿了,老赵头儿多颜面扫地呀?那豆花跟那老赵头儿子还……”小樱桃一撇嘴,抢话说:“我咋知道的,高粱秆子夹的杖子,哪有不透风的?大丫儿你还说呢,你水呱呱的是没破身,带个姑娘身啥也不知道,这里头的事儿,可乌糜(苞米秆子上长菌类,一包团儿,黑色,可打酱吃)着呢?你说我吧,时候一长,就想吃外头那一口,吃不到嘴,抓心挠肝的,想的都是牛……”


“牛啥?”大丫儿拿眼睛一揪小樱桃,‘牛角啊!’红下脸,“瞅你个套包子嘴,没收管?还外头那口,谁呀?”小樱桃诡秘地一笑,“你知道,我不说?”大丫儿一翻眼皮,划魂地说:“你点谁呢,别烂了你的嘴巴?小樱桃,我可还是个姑娘家啊,你別邪魔外道的太放肆了?”小樱桃剜剜的瞟瞭着睡在炕头脚下的小德,“你是个女儿身,没偷过嘴,哪知那一口的滋味啊?不过,在外人眼里,你带个孩子,就说不清了?这小德吧,谁冷眼看都像……啊女人的直觉,我脑子还不如老鸹聪明吗”


“眨巴啥,你别立眼儿的拿那夹咕的瞅我?都像谁,别损了你那好看的小嘴巴喽?”大丫儿停下打麻绳的拨浪锤,瞪着秀眸瞅着小樱桃,“那二牛像谁,你能说得清吗?”


“你说二牛啊,我说得清谁信哪?”小樱桃温馨的一笑,“哼,这孩子落到谁家炕上,就是谁的。爹个妈的,人呢,都说父子亲情浓于水,爹移情别恋,你玩我也玩,看谁玩死谁?多少爹不知儿子是亲骨肉,爹是不是亲的那得看妈的。没有一个妈的儿子不是亲骨肉,妈永远是亲的。儿子呢,永远是妈的。爹呢,可两说着,这谁玩了谁呢?人哪,只有拉屎尿尿是独立的,还有啥一个人能行?妈的,王八就是王八,公王八管揍,母王八扒沙管下蛋,个个儿找个个儿的乐子,丢下子女不管不问,也就无从认子归宗了?王八子女一代又一代,习惯了,也不觉可怜了。就你想认,上哪认爹妈去,这就是情理之中了。所以王八哭,无父无母,无子无女呢?这二牛啊,是我夹咕生的,这爹呢,就有假爹,也有真爹,那都叫他亲妈蒙在鼓里了。真爹不知,假爹倒成了顶名的真爹了,这就是说的王八。谁叫老天不公,硬剥离了绿叶,一朵鲜花成了光杆儿的插在牛粪上,谁臭谁带着。大丫儿,我们人哪,都不如螳螂那玩意儿尿性!你看螳螂啊,小螳螂就没爹,也就没了王八当的。双方相中了,一呱哒完,那公螳螂为了儿子为了老婆,可有献身劲了,那母螳螂虽说狠叨点儿,为了那唯一的爱,狠心的吃掉公螳螂,专心生养螳螂宝宝了。我不用说旁人,就我……嗨不说了,真后悔,那会儿咋不一同跳荷塘呢,省得这会儿,整天价牵肠挂肚的贼拉拉的想呢?鳄鱼恶不恶,鳄鱼崽子遇到了危险,还含子于口中呢?黑瞎子都瞅憨厚,可毒性,产仔后一有风吹草动,它不会采取舍身保护幼子的母爱,而是义无反顾的一口吞下亲子,它可不愿看到个个儿亲生崽子叫旁的野兽吞食,撕心裂肺的悲怆个个儿?这种自私,是传统遗传本能还是心肠狠?有那一天水瓢漏了,谁想对我二牛下手,我做不了鳄鱼也要做个黑瞎子!”


“小樱桃,你这扯老婆子大布衫子的抡了一大圈儿,摁在二牛身上,这么说,二牛的身世还真有说道?”大丫儿听得同病相怜,“你姑娘前就不是姑娘了,谁的呀?”


“我这姑娘身子是干净纯洁的,没有乱来过。我看不上的人,想揉搓我的黄花身子,白瞎了,我恶心!”小樱桃痛心疾首地说:“一个女子破瓜,那得是识瓜的人,我头也不回的给了我心目中的亲瓜蛋!嗨,老天也可怜一对苦命人,点种就结了果,多可心的事儿呀?”


“谁的?”


“你包公审瓜呀?”


“谁的?”


“你能说,我就能说!”


“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!”


“这不得了,还逼我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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